第二十一章_38_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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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_38

  四海赌坊在东城西面,这里是有名的赌街。

  陈五打听到路线很快来到四海。

  离门老远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门口站岗的汉子见陈五有进来的意思,拦住她道:“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走。”

  语气还算友好,上行下效,可见这四海的老板人也不是暴虐的人。

  “烦请这位大哥通报一声,说是陈五来找。”

  汉子略一诧异,很快就进去通传。

  高诚早推了其他的琐事专门在这等着,此时听得陈五来了喜不自胜的亲自出来迎她。

  四海的伙计见此情形无不侧目,都在琢磨这个衣裳破旧的少年是什么人。

  高诚领她穿过摆了十几张赌桌,吆五喝六,热闹喧天的大厅上了二楼,这里也设有赌桌,只不过是雅间。

  二人来到一间敞开的套间,这里的陈设就很古朴,两排红木桌椅,中间的茶几上摆着新鲜的糕点,靠墙的博古架上摆着玉雕或花屏等古董。

  这里显然是一间待客室。

  高诚请陈五坐下,自去里间请示东家。

  陈五却道:“高先生,我先把账还了。”

  高诚想想也对,待会东家知道她是个诚信的人,定会高看一眼。

  但陈五说的还账却不是还利息,竟是还本金。

  她从衣兜里掏出两个十两的银锭给高诚。

  高诚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你家就凑齐了银子?”

  毕竟他昨日才听陈五诉苦,不是家中艰难么,怎的一夜之间就有钱了?

  陈五没有正面回答,略踌躇道:“我这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高先生帮个忙。”

  “噢?”高诚兴趣大起,他一个赌坊的人还能帮人什么忙,“你说你说。”

  陈五道:“我虽然把钱还了,还请高先生暂时保密不要声张。”

  “这是为何?”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陈五面色微窘,“我二哥和三哥都游手好闲,一直不做正事,四哥虽然念书却不通俗物,如今为了还掉这二十两银子,他们现在铆足劲踏实做事,心也定了许多。所以,”

  高诚接话道:“所以你为了磨砺他们,故而不让他们知道外债已清?”

  “是这个意思。”

  “好好。”套间里的房门突然被打开,走出一个四十多岁面容白皙的中年,正是四海的老板。

  他抚掌而出,笑容满面,看陈五的眼里充满赞赏:“老高,这就是你举荐的陈姑娘?”

  高诚拱手道:“是的,东家。”

  想来他俩的谈话已被人听了去。

  “鄙人姓吴,名琼,四海的东家。”吴琼对陈五十分客气,率先自我介绍。

  名字倒是好名字,又应景他的事业——无穷,但是令她想起前世某食品品牌,她不自觉暗暗咽了一口唾沫,最想吃大鸡腿了。

  她早得了高诚的介绍,吴琼被人称作员外郎,这是对有钱人的敬称。

  陈五作揖回礼:“吴员外好。”

  吴员外手指座椅:“请坐。”又对外面喊道,“看茶。”

  这是礼遇了。

  高诚对陈五使了个鼓励的眼色便退了出去。

  吴员外道:“刚才并非有意偷听你和老高的谈话,还请见谅。”

  陈五趁机道:“我们的谈话也没什么秘密,吴员外既知晓还请成全。”

  “一定照办。”吴员外笑着点头,“不知道陈姑娘是否愿做小女的伴读?”

  “吴员外抬爱,就怕我人笨,脾气也不好,做不来令爱的伴读。”

  吴员外见她谈吐不凡,心中更多了几分欢喜。

  “恕我直言,陈姑娘虽然家贫,但是见识和胆魄确实不俗,我是真的十分欢喜,就怕是小女没这个福分能入姑娘的眼。”

  “不敢,不敢,”陈五摆手,诚恳地说道,“家中一切事宜才上正轨,我实在不能脱身。”

  “你指的是你哥哥?”

  “是也不是。”

  吴员外略有失望,但还是心有不甘地说:“我给你每月五两的薪酬如何?”

  陈五想都不想便摇头:“吴员外,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而是,”

  “我知道,有钱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吴员外诚心说道,“你不要这么快拒绝我,不如去我家看看小女再做决定如何。”

  他叹口气道:“其实也算是我有求于你,希望你帮我这个忙。”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太无情。

  直到她跟随吴员外来到吴家后院见到吴小姐,就知道他说的有求于她是怎么一回事。

  吴小姐名唤兮月,芳龄十五,却是个大胖子,满脸青春痘令人望而生畏,性情更是阴晴不定,发起脾气来吴员外都制不住,下人们见她都是战战兢兢,更别说那些曾经相陪的伴读。正在凉庭赏花吃点心的她一见陈五就高声大笑:“哈哈,这是哪来的小叫花,居然也敢来做我的伴读。”随即又大哭起来,“爹爹这是恼我,也不心疼我了是吗?随随便便的找个人敷衍我,我死了算了。”

  吴员外急忙安慰:“陈姑娘可是我出高价都请不来的人,月儿可不要胡言。”

  吴兮月立即止了哭,冷眼看着陈五道:“你一身穷酸,不是叫花子便是穷家出身,我爹请你不过是滥发好心,你不要自抬身价,自以为是。”

  吴员外斥道:“休得胡言乱语。陈姑娘的品行才干少有人能及,你若有她的一半我便知足。”

  从未拿她和旁人比过的亲爹竟说出这番话来,吴兮月悲从中来,恸哭不已:“我就知道爹爹嫌弃我生的丑又无用,在你眼里竟是连个叫花子都不如,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便去撞柱子。

  她力大如牛,吴员外拉扯不住,又生生撞开拦她的丫鬟,眼见就要碰柱,挨得近的陈五不得不出手,一个闪身便按住她的肩膀,双指用力按了下她的下腋。

  “哈哈,哈哈!”

  吴兮月突然大笑着矮下身子,缩紧了双臂,一般人都受不了腋下挠痒痒,她更甚。

  吴员外立即上前抱住女儿道:“月儿,月儿,你怎的了?不要吓爹。”

  陈五无奈地看了眼吴员外道:“我刚刚挠了她的下腋。”

  吴员外表情一松,投以感激的眼神:“多谢!”

  要不是陈五帮忙,他这个蠢女儿怕真的要撞上柱子,虽然她经常这样闹腾寻死,但他还真怕女儿就此丧命,因此,对留下陈五的心思更甚了。

  吴兮月推开爹爹,擦把眼泪,厉笑道:“敢对本小姐动手,你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见她“唰”地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根软鞭,对空甩了一记响炮。

  吴员外勃然变色,大喝:“月儿,快快住手,不然爹爹罚你跪祠堂。”

  吴兮月听了更加恼怒,直接一扬鞭子往陈五的脸上甩去。

  下人们具是惊惧的退出老远。

  陈五侧头一闪,避开一鞭子。

  吴员外欲上前抢鞭子,却没想她竟是连老子也敢挥鞭相向,但到底不敢过于放肆,那鞭头只落着吴员外的衣角,却吓得他脸色发白,战战兢兢道:“快,快去把刘师傅叫来。”

  刘师傅是家里的武师,这手鞭法也是他教的,算得上吴兮月的半个师傅。

  下人们急急去叫人,但陈五却不能坐以待毙。

  吴兮月的鞭子甩的又急又快,她只能在石桌庭柱之间不断闪跳躲避,她心中虽恼,却一直记着高诚的情面,不好直接下手,但这样闪躲也不是办法,忽然她心生一计,大声说道:“吴小姐,你的鞭法了得,但即便打赢我,也是胜之不武。”

  吴兮月先听她夸自己鞭法了得,脸现得意,但随后的那句“胜之不武”却让她不由得一愣,脱口便问:“你待如何?”

  说完却又后悔,她们之间又不是比试,哪来胜败之分,但听她的语气似乎有意相比,这又勾起她的兴趣,便收了鞭子看她如何说。

  陈五心里暗喜,习武之人多少有点要强的心思,这个吴兮月也不例外。

  “吴小姐有鞭子,我也要讨个兵器。”

  吴兮月扬眉道:“你说!”

  她暗暗兴奋,也不知这个姓陈的是故意拖延时间还是故作会武,反正她是不会放过这个甩鞭的机会。

  “一根木棒即可。”陈五说。

  吴员外却脑门冒汗,劝道:“陈姑娘千万不要逞能。”

  陈五笑道:“放心,我自有计较。”

  开赌坊的一般都有不少仇家,吴家自是养了不少打手护院,此时下人拿来的正是武丁惯用的木棒,有成人手腕粗,长度比陈五还高一个头。

  刘师傅也急忙赶来,却被吴兮月喝止:“你退一边去,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刘师傅是个年过五旬的老人,听了这混话,脸上肌肉隐抽,不由得看向自家老爷。

  吴员外歉然道:“刘师傅不要计较,且先看看情势,再伺机出手即可。”他也想看看陈五胸有成竹是不是虚有其表。

  刘师傅只得按兵不动。

  陈五拿着木棒轻叹道:“你家的木棒太粗,打着小姐我怕不好交代。吴小姐可要先讲好规则才行。”

  吴兮月冷笑:“要什么规则,打死人不偿命,来吧!”

  在场的人无不心惊胆战,这是什么混账话,不过是简单的比试,又不是生死大仇。

  吴员外肃然:“休得胡言,你们只是比试点到即止,刘师傅会盯着你们。”

  陈五心沉如水,心想这个吴兮月凶狠霸道又无脑,吴员外又宠爱无比,以吴家的财势,她以后保不定会成为视人命如草芥的毒妇,不给点教训还真难以驯服。

  念头一转,她一甩木棒,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冷冷开口道:“吴小姐请指教。”

  吴兮月兴奋不已,就像一条毒蛇扑向陈五,她的鞭子就像蛇信子般快速而精准的攻击她的心口和眼睛等致命之处。

  毕竟是从小就学习鞭法,哪怕再没天赋的人,常年练习相对于普通人那自然高超,但她面对的是陈五,一个浸淫棍法数年的武者。

  陈五武器在手,不再一味躲避,挑开几道凌厉的蛇鞭,主动向她发起攻击。

  她的棒法诡异多变,身形也矫捷如游龙,吴兮月勉强过了几招很快就吃不住力,心下焦躁不已。

  接着陈五一晃木棒竟是将鞭子缠在棒身,再用力往前一顶,吴兮月吃痛一声,手不自觉松了鞭子。

  “嗬——”观者无不惊呼,吴员外脸现焦虑,不住的给刘师傅使眼色,刘师傅却盯着陈五目不转睛,好似没看到东家的暗示一般。

  陈五一扬木棒,鞭子便抛向了旁边的一颗大树上挂着。吴兮月愤愤欲捡鞭子,却被陈五正面当头一棒落下。

  吴兮月吓得脸色一片死灰,两腿发颤,大叫着捂脸闭上了双眼。

  吴员外惊呼:“不要——”

  “慢——”

  刘师傅一边出声,一边纵身跳在吴兮月身旁握住木棒的顶端。

  幸好此人不会什么轻功,陈五暗想,使出全力将木棒往下压,刘师傅眉头紧锁,感受一股强大的力量通过木棒传来,身子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只听他大喝一声,全身的力量集中双手将木棒往前一顶,陈五支撑不住,木棒竟脱手而出,落在一旁发出“当当”的声音。

  刘师傅朗朗笑道:“好棒法!小娃娃的武学造诣颇深,佩服佩服。”

  陈五按武者的习惯,抱拳道:“不敢当,刘师傅内功深厚,精妙无比,在下认输。”

  “哈,你认输了,快拿你的狗命来。”

  吴兮月眼见刘师傅替她化解了危机,不禁洋洋得意起来,全然忘了刚才命丧一刻的危机。

  刘师傅第一次毫不留情的叱骂:“大小姐,输的是你。若不是别人手下留情,你早就脑袋开花。莫要再口出狂言,惹人耻笑。”

  吴兮月一张胖脸气得不住抖动,正要回击被吴员外瞪眼骂道:“闭嘴!”

  第一次被亲爹毫不留情的斥责,吴兮月的眼泪啪啪的往下掉,像个无辜的孩子被人冤枉受尽委屈。

  若是往常,吴员外肯定会上前安抚,但现在他只能把疼惜按在心底。

  他对陈五赞叹道:“没想到陈姑娘的武学也如此精妙,是吴某眼拙,还妄想请姑娘做小女的伴读,还请见谅。”

  陈五客气笑道:“不敢不敢,你也看见了,我的脾气也不好,实在难担大任。”

  吴员外看了眼女儿,摇头苦笑不已:“是小女过于顽劣,没这个福分。”

  说完,便让婆子将吴兮月“请”回卧房。

  吴兮月一走,刘师傅有意对陈五解释道:“五年前夫人病逝,小姐受不了打击,原本温婉的性情大变,也是个可怜的人。”

  吴员外想到夫人去世,女儿变成魔王一般,忍不住红了眼眶。

  竟是有这番缘由,难怪吴员外会这么宠溺女儿。

  陈五歉然道:“我不知小姐有此遭遇,是我造次了。”

  吴员外摆手道:“我知道你只是想吓一吓她,我也希望她能得此教训收敛性子。”

  伴读的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耽误半天功夫不说,还害陈五受到女儿羞辱,吴员外让管事拿了十两银子给陈五,让她买碗压惊茶吃,实则是替女儿赔罪,希望她不要记仇。

  陈五辞拒道:“吴小姐的话我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辜负了高先生的一番美意,还请吴员外替我说说情。”

  吴员外哭笑不得,想来他的面子还不如高诚,她能赏脸前来见一见女儿,顾的就是高诚的面子。

  “无妨,无妨。”

  管事是个人精,见陈五不收银子,当即着人去包了一大包点心过来。

  这个点心不收,吴员外大有不让她走的架势,陈五无奈只得收下。

  刘师傅对吴员外不无遗憾的说:“可惜陈五是个女子,不然定要收她做徒弟。”

  吴员外眸光闪了闪,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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